“你才跟了大夫人一天,她给了你什么好处,你居然昧着良心说话?”
“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。”
“蒋初音。”柳氏突然淡淡的唤了一句,“不得无礼!”
蒋初音赶紧跪好,她也不是想要站谁的队,确实只是实话实说。
“你不是会验尸吗?”柳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,“老爷,不如就让这蒋初音去看看,那个奴婢为何会死。”
蒋初音疑惑的看了一眼柳氏,她来这么一出是蒋初音完全想不到的,刚才孙氏已经怀疑她站队大夫人了,她的验尸结果谁会相信?
况且,府里本来就有仵作,让她去验尸似乎有点此地无银的感觉。
张千户微一抬手,立刻有人把岚儿的尸体搬到了厅中放好,楚钰不禁动了一下,刚才他就看过,这个岚儿死得不太好看,他担心蒋初音会被吓到。
只见蒋初音掀开白布后,整个人的眼神都变了,是一种楚钰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眼神,就好像,她面对的不是尸体,就像是……他也说不上来,总觉得有点像爹在家里看古董,那个眼神一模一样。
蒋初音不敢当众拿刀剖尸,只能通过外表的伤来判断,岚儿的脖子上有两道红色的勒痕,其中一道是红色的,另一道如果不细看,根本就发现不了,是用很细的东西造成的。凭经验,岚儿的颈部舌头骨断裂,但是奇怪的是,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没有任何的伤痕。
看完后,蒋初音转身看了一眼张千户和柳氏,柳氏放下茶杯:“查到什么尽管说,这里会验尸的不止你一个人,是不是在包庇我,总有人有办法证明的。”
蒋初音的双手微微的用了一下力,这柳氏说话总是轻飘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但却字字如针。
“是。岚儿姐姐的死因,照表面上来看是上吊,造成颈骨断裂,这个是她的死因。但是奴婢刚才检查的时候发现,岚儿姐姐真正的死因,是被人勒死的,而上吊是在她死后伪装出来的。”
蒋初音的语速很慢,尤其是最后一句,如果真的是大夫人杀的,区区一个下人,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做那么多事来掩饰她杀人的事实。
而且,她记得楚钰说过,他能够进府,也是因为他跟柳氏说了他可以帮她解决一些麻烦事,虽然楚钰没有明说,但蒋初音总觉得是和孙氏有关。
如果让柳氏一直耿耿于怀的人是孙氏,那她就完全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的去杀一个下人来引起事端。
“你凭什么认为岚儿是被人勒死的?老爷,她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。”
张千户淡淡的说道:“这两日,府中连续死人,而且,都是在你来了之后。”
这句话,很明显是对蒋初音说的。
“老爷是千户,一定看得出来奴婢有没有撒谎。”蒋初音的语气不卑不亢,她现在已经肯定柳氏就是摆明了要借她的手,去打孙氏的脸。
到了这个地步,她也没得选择。
张千户走过去,蒋初音指着那一道很细微的伤:“这个痕迹是被个细心处理过的,就是在凶器上用什么处理过,如果不细看,根本就发现不了。”
张千户确实是在岚儿的脖子上发现一道细痕,与头发差不多粗细。
“你凭什么认为这是死前造成的?”
“里面那道痕迹造成的伤口是肿的,而外面这道是为了遮住里面那道细痕故意制造出来的。所以,肿的部份都是比较细小的,外面就很平滑,所有上吊自尽的,都只会造成一次伤痕,且会出现红肿,还有这里,舌骨断裂,这种程度都是由外力勒着岚儿,才会出现的情况。”
“知道得还挺多。”张千户这句话仍然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,蒋初音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,低着头没有说话。
“那依你看凶手应该会是谁?”
张千户紧接着的一句话吓得蒋初音猛的抬头看着他,上次她故意把自己弄得很脏乱,就是为了让孙氏放心,她对张千户没什么心思,可这次是很近距离的,况且,这句话来得太过突然,蒋初音完全没有防备。
背上已经被冷汗打湿,张千户的眼神,带着独有的冷意,直视人心。
她赶紧低下头,轻声说道:“如果是大夫人,这样做,完全显得多余。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张千户又转移了话题,蒋初音的双拳不禁更加用力的握紧了。
“老爷,奴才有办法找出凶手是谁。”
楚钰适时的出声,张千户抬头看着他,楚钰不急不慢的走过来,拱手说道:“还请老爷请多余的人先离开。”
张千户淡淡的点了点头,一众人等,包括柳氏都走了,蒋初音赶紧在楚钰的示意下跟着柳氏走了出去。
柳氏转头看了她一眼:“之前还怕那四夫人怕得要死,今日怎么敢当众忤逆了?你就不怕再回去之后,她会找你算账?”
“怕!”蒋初音毫不犹豫的回答,“只是,奴婢刚才所说的,句句属实,并非刻意护着大夫人。”
“那个丫头死了,下一个就到你了,你自己小心些吧。”柳氏示意霜儿扶她回房。
蒋初音愣愣的看着柳氏离开的方向,为什么?这话怎么只说一半?
正厅那边传来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,蒋初音心里一紧,现在里面就只剩下张千户和楚钰两个人。
也没再多想柳氏话里的意思,刚往前走了几步,就见楚钰双手负于身后,正一脸悠闲的从里面走出来。
在看到蒋初音的时候愣了一下,这才笑着走过来:“你这算是在担心我吗?”
“你哪需要我这个卑微的婢女替你担心?”蒋初音白了他一眼,“刚才里面是怎么了?”
“你来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吧?”
答非所问!
“今夜好好睡一觉,明日一切都将水落石出。”
楚钰笑笑的看着蒋初音,什么也没再多说,转身就走了。
明日也正好是柳氏给蒋初音的最后期限。
柳氏和楚钰说的话,在蒋初音的脑子里不断的翻来覆去,她哪里睡得着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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