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长颢从紫荆苑离开途经凌霄苑,虽然他并不在意律令非单方面对荀怀珠做的承诺是何用意,但他仍有其他在意的事要向她说明。
律令非沉浸在花瓣香水中,七窍紧闭不闻心外事。直到她气息耗尽从水下一跃而出,荀长颢已经推门进来。
“是谁?”
律令非极为敏锐地察觉来人的气息和脚步并非青梅和红豆,她捞起浴桶旁边的空水桶毫不犹豫地甩了出去,大力撞翻了屏风砸向门槛边的荀长颢。
突然袭击,荀长颢抬手一挡,屏风一倒,律令非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跟荀长颢四目相对,好一道香水美人氤氲景致。
律令非往水下一沉惊起水花如惊心动魄一般,荀长颢也在刹那间下意识转过身。
“我,我敲门了,没人回应。”荀长颢一时拙口。
“那你还进来干嘛?”律令非生气似的。
“白天的时候,我对你说话语气重了一些。”荀长颢诚然。
“无所谓。”律令非当真一副无所谓态度。
“还有一事。”
“有话快说,说完快走。”律令非十分急躁,埋在水下一直咕噜咕噜……
“不是韫玉推了你,你不准再怀疑他。”荀长颢开门见山,律令非却在意此事,“你这么确定,难道找着真凶了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还把话说得这么决绝,我迟早会查清楚的,害我……”
律令非欲言又止,害她执行任务穿越的家伙不可原谅,可这适时的愤怒却叫荀长颢不悦,就好像她依然怀疑荀韫玉一般。
本来面对荀长颢的背影,律令非的戒心都放下了,可他突然间转过头来,甚至威怒向律令非步步逼近。
“我问过了,韫玉没有推你下去,他只是个小孩子,哪来的力气推你下去?更何况,韫玉从来不会撒谎,他说没有就是没有。”
此时此刻的律令非完全处于弱势,紧紧抓住浴桶的边缘脸挣得通红,渐渐失去冷静。
“不是就不是,你不要再走过来了,臭流氓!”律令非不假思索地出口。
荀长颢一步停顿,此情此景,律令非无处可逃的处境和害羞红透的脸庞,仿佛他真的是趁人之危的她口中的“臭流氓”。
“我怎么就成了臭流氓,你是我荀长颢明媒正娶的夫人,你我之既然拜了堂,本就该不分你我,只是我……”荀长颢言语的理所应当戛然而止,“你放心,既然你已经入了荀府,我便会对你负责到底,只要你善待韫玉和怀珠,我也一定不会亏待你。”
荀长颢撂下一番大男人的责任承诺转身离开,脚步越走越远,心跳却越来越快,亡妻五年,那是一种久违的紧张。
律令非却彻夜瞎想荀长颢的话,他的意思是,他迟早会行驶自己的权利,让自己代为履行身为夫人的义务!
律令非带着两只黑眼圈早起到祠堂,昨日的阴影依旧笼罩。
“前任,你管管你老公,别让他对我动心思好不好?”律令非跟晋姝的神主牌唠起嗑来。
律令非结束了祠堂的打扫,这几日的生活比她查案追凶这么多年都令她疲惫。回房才躺下,便听到青梅十分雀跃地从外头跑了进来。
“夫人,侯爷朝这里来了!”青梅是以此为荣,律令非却是心有余悸,“才下朝回府就来看夫人了,侯爷和夫人的感情是何时进展的?”
“哪有什么感情,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。”
律令非隐约慌张地从床上爬起来,心想这青天白日的不至于是为了夫妻之事而来,但往回一想,楚湫霖说要荀长颢休妻的事还没有下文。
“难道是为了这事儿?
一切猜测不如面对面直说,荀长颢来一趟当真是为了楚湫霖的事,却与休妻之说无关。
“娘生病了,你今日去看望过她吗?”荀长颢急心问道。
“生病了,昨天还好好的呢,中气十足,健步如飞。”
“也就是说你连娘生病了都不知道,跟我一起去牡丹园苑看娘。”荀长颢略有无奈。
“我不去。”律令非脱口而出。
“你难道不知道娘就是被你气病的吗?”
“被我?”
律令非无法辩驳,如果楚湫霖得病是昨日的一番争论所致。荀长颢没有给她争辩的机会拽起她手腕便强行带走。
“如果她是被我气病的,那我更不该出现在她面前再气着她了。”律令非抗拒。
荀长颢强迫的手松开,严肃回望律令非,接下来语重心长的话竟是她意料之外。
“我回府时遇见大嫂了,是她告诉我,是你顶撞娘气得她病了,娘还说气话要休了你,大嫂让我赶紧带你去向娘道歉。”
“要休,就休啊。”律令非只有半成底气。
“你真的摔坏头脑了,你知道被休妻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?”荀长颢竟有一份关心则乱的意味。
“我跟你们不一样,没把这件事看得太重。”
律令非表现得仿佛把荀长颢好心当做驴肝肺的固执,如果不是因为摔坏了脑子,荀长颢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导致一个女子连被夫家休妻都无所谓。
“总之气病了娘的事错在于你,无论如何,你都必须跟娘认错道歉,请求她的原谅。”
律令非总算脱离事件感受到荀长颢的莫名心浮气躁,令她十分生疑。
“为什么,你们一直说的,被休只是我会很惨,对你侯爷大人应该没什么影响吧,而且你对我也没什么夫妻感情,既然这样,你为什么不肯休掉我?”律令非一脸认真地问道。
荀长颢一时无言,他完全想不到律令非会偏生思想到这个话题。
“我说过,既然我已经娶了你,便会对你负责到底。”荀长颢唯一能够给出这个理由。
“即便你根本不爱我,也要为了责任与我夫妻相称,骗人骗己?”律令非质问。
荀长颢哑口无言,律令非的言辞或许犀利,令他无从解释,他与她的关系,终究是难解。
“好吧我跟你去看你母亲大人,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她再指责我的时候我会忍气吞声。”律令非迈开了脚步,把荀长颢扔在了身后,蓦然自问,“我问那些问题干嘛,缺爱还是找休?”
牡丹苑内,大夫才离开,楚湫霖卧床休息,汪莲房在房里陪伴床侧。
“老夫人,侯爷和夫人来看您了。”
楚湫霖听是气人恶媳来,不由得咳了几声。
“娘,二弟妹还是关心您的。”汪莲房道。
“她关心我,呵。”楚湫霖冷脸吩咐,“让他们进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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