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糖葫芦从律令非手中脱掉,晶莹的糖衣如冰砸碎,果子袒露出来失却了保护。
“韫玉人呢?”律令非冲到男童身边,他指着摔倒所向的巷口急忙道,“刚刚有个人把他抱走了!”
律令非二话不说追入巷子,曲直巷道中窄小难行。在最后的转角,律令非终于望及前方出口,荀韫玉被一个高大的背影扛在肩头,早已吓得一声不响。
从暗巷到大街,再潜入暗巷,那人十分擅长躲避追踪,可偏偏遇上律令非的穷追不舍。她一向是追捕犯罪的好手,每次都能在他试图趁岔路转角甩掉人的时候追到踪迹。
“站住!”
律令非有些体力不支,却不能缓下脚步,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,敏锐察觉出律令非的气息已乱。
那人突然改变策略,从巷子里直奔人潮涌动的大街,想逃开律令非的视线,却被食为天大酒楼走出来的闲散殿下盯上了。
“韫玉!”
人群越多的地方反倒不适合追踪,一个疏忽就会让目标藏匿在人群某处无迹可寻。律令非一颗心噗通噗通地狂跳,不仅仅是因为追赶得劳累,更是对荀韫玉心生焦灼。
姜澜庭飞檐走壁隐藏无声,那人眼看律令非跟丢了自己,也歇下了脚步,却在刹那被从天而降的姜澜庭夺去到手的荀韫玉并踢飞出去。
“你可知这孩子是谁就敢当街拐跑,他可是本王的表侄儿,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,荀表哥定不会放过你!”
“韫玉!”律令非跑来。
“太慢了,就你这速度还追贼,被贼追上还差不多。”
看荀韫玉毫发无伤,律令非才有半分安心下来,问道:“贼呢?”
“贼……”姜澜庭往自己踹飞那人的方向一看,怕是已经趁着他调侃律令非的空当溜之大吉,他不禁自觉失误。
“跑了,你不是很厉害吗?连个贼都抓不住。”律令非对姜澜庭语气不善。
“你这女子怎么这么说话呢,且不说本王身份,就论帮你救回小主子你就得万分感谢,若是让荀表哥知道你弄丢了他的宝贝儿子,你可是死一万次都弥补不了罪过。“
“谢谢你,你说的没错,要是他宝贝儿子有事我吃不了兜着走,快把韫玉还给我!”律令非抱回荀韫玉在一旁抚慰呵护。
“你果真是荀府的婢女?”姜澜庭走过来笑问,律令非不予理睬。
“小韫玉别怕,只要抓紧非非的手,就没人能够再伤害你。”律令非紧紧握住荀韫玉的小手。
“非非,这名字不错,不错!”姜澜庭唤道。
得知律令非要前去刑部公府,姜澜庭主动请缨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幼童。律令非虽然认为没有必要,姜澜庭却死皮赖脸。
“喂,你知道刚刚当街抢娃的那贼是什么人吗?你们常说的天子脚下,居然也有如此猖狂之徒?”
“你可以喊我殿下也可以唤我王爷,甚至本王也可以允许你直呼本王名字,但是叫喂,未免太伤人了吧?”姜澜庭一副不正经态度。
“殿下。”
律令非没好气地叫唤一声,皇家子弟如此轻浮,她第一眼就不喜欢,但念在姜澜庭救荀韫玉有功,她也不能太过失礼。
“看他的衣着打扮,应该是猎人。”
“猎人?”律令非疑惑。
“你不是捕……”姜澜庭欲言又止,继续说道,“你不知道猎人的意思?”
“打猎的人,还兼职偷小孩?”律令非随口一说。
“你竟然不知!”姜澜庭微微惊疑,解释道,“猎人,猎,人,专门抢人的,小到襁褓婴儿,无知稚童,还有像你这样年华正好的小女子都是他们的猎物。”
律令非认真听取,姜澜庭却蓦地挑眉挑逗起她来。
“继续说。”律令非强势道。
“他们通常呢潜在暗处,蒙脸盖头掩饰相貌,腿脚功夫甚好,一旦发现目标,眼疾手快抓捕猎物,转头变卖给各种需要的场所。”姜澜庭介绍得通透。
“你这殿下,对那些违法犯罪的事倒是出奇地清楚啊?”律令非表示质疑。
“本王也是疾恶如仇的人。”姜澜庭辩解得心虚。
“呵,实在看不出来。”律令非快人快语。
“你啊你啊,信不信本王办你个不敬之罪?”姜澜庭故作凶狠道。
面对姜澜庭的威胁,律令非面不改色心不慌,前脚就转入刑部公府了,她脚下一停。
“谢谢殿下今天救了小韫玉,前面就是目的地了,你要进去喝杯茶吗?”律令非问。
姜澜庭瞥了瞥刑部公府的大门,恍然笑道:“虽说刑部主事的是本王荀表哥,但没事谁愿意往刑部跑去触霉头呢,本王先行告辞。”
姜澜庭正欲转身离开,刑部公府双扇大门大开,整齐刷刷地跑出两队刑部捕快,制服在身,佩戴武器,形式壮阔。
荀长颢也从门中疾步走出,目及律令非几人之时勒令众捕快停行,他一人跑了出去。
“这倾巢出动的架势是发生什么大案了吗?”律令非莫名兴奋。
“是,你把韫玉从侯府带出来找我,娘都得知消息命小梨来问过了,你们却还没到,这不就是你犯下的大案吗?”
几日不见,荀长颢对律令非的第一眼第一句就是指责。
“荀表哥,是我在途中遇到小表侄非缠着玩了片刻,不关她的事。”
“殿下,此乃我家事,还请殿下置身事外。”
“好好好,本王管不了,本王先走了。”姜澜庭转身离开,回顾律令非一眼徒留叹气,“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应该不会把对自己不利的事和盘托出吧?”
刑部公府公务厅内,荀长颢吩咐过小梨回去报平安,便对律令非一言不发,只顾坐在桌前专注手下的案子,又回到初次见面时的情绪状态。
唐宋给律令非送上一杯热茶,小声说话道:“夫人莫怪大人,近日京中发生了多起男童失踪案,其中还有当朝官员的子孙,身份最低的也是京中富家员外之子,杜府尹上报大案,大人已经寝食难安调查数日,却毫无进展。此番府上来人通禀小世子随夫人而来却迟迟不到,担心得实在跳脚,这才对夫人语气重了些。”
“你说发生了多起男童失踪案,是怎么一回事?你跟我具体说说情况。”律令非即刻严肃下来。
唐宋对律令非也毫不见外,直接坐下便跟她清楚仔细地讲解起来。
“三天前,杜大人亲自上报府衙接到的几失踪男童报案,同一日,吏部侍郎大人亲临刑部,哭诉他府上的小儿子随二娘上街居然人间蒸发。”
“失踪男童,非富即贵,在街上消失。”律令非细想这几个关键词居然于她今日跟荀韫玉的经历如出一辙。
“调查了三天,没发现任何线索吗?”律令非继续询问。
“都是断的!”唐宋叹道。
“唐副手,何员外家幼子失踪,本官让你去录取的口供一事你可做完了?”荀长颢突然摆出官架子开口。
“属下马上去!”唐宋生怕自家大人官威严厉的时候。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律令非随即起身。
“不许去。”荀长颢一声令下,连唐宋都停下脚步,“你大病初愈,不该奔波劳累,更何况刑部查案,你跟去凑什么热闹。”
唐宋听出荀长颢威严下的关心,律令非却一心只知道往案子里扑。
“我不是凑热闹,我能帮上忙的,我可能知道点什么,让我去跟本案有关人员接触一下,我一定会问出一点东西,之后再回来跟你解释。”律令非毫无女子的委婉和顺从,“唐宋走!”
律令非一向我行我素,今日更是当着下属的面不把荀长颢放在眼里,任他怎么喊停,律令非都连头都不回。
“站住!杜若菲!”
“夫人,大人喊你。”唐宋跟着律令非却被荀长颢牵拉着。
“他喊的不是我,别理他。”律令非决绝至极。
律令非随唐宋去往失子的何员外家,沿途也继续了解几件案情的相关情况。
“失踪男童都是富贵人家孩子,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,每家都没有收到勒索信,便不是绑架求财。孩子失踪得神乎其神,先前询问的那些人家,孩子失踪时,身边人居然都没有半点察觉,地点大多在街上或者家门口,一不注意孩子就不翼而飞。”
“失踪孩童的年纪呢?”
“最小四岁,最大的十一岁。”
律令非也曾经调查过绑架案和贩卖人口案,只不过在无科技手段可言的古代,追踪变得十分困难。
“绑架男童,若非勒索钱财,最大的可能便是人口贩卖,十一岁的孩子心志都几乎健全,不可能买卖给无子之人,富贵之家的孩子更不可能卖做苦力,若是要孩子行乞赚钱,那穷人家孩子更为合适。”律令非一一数算可能性。
”夫人竟知道如此之多!“
“城门关卡可有进行排查?”
“当天大人就与城中巡防营联络进行出城排查了没有疑发现可疑。”
“专挑富贵人家的孩子下手吗?”律令非突然想到今日那个猎人只抢走荀韫玉而丢下那个孩子的情况,“恐怕我已经跟那个偷盗男孩的贼人较量过一番了。”
“夫人此话何意?”唐宋不明所以。
“先去何家录取口供,等回到刑部公府我会把事情原委说清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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