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小到大,全家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。
姐姐是美丽的,弟弟是唯一的,她是多余的。
干活最多的是她,吃饭最后的是她,被逼迫辍学的是她,被逼去夜总会倒酒的是她,把恋人让给姐姐的是她,弟弟结婚出钱的也是她,到临终,被逼迫让出房子的还是她。
她真是受够了。
她闭上了眼睛。
随便吧。
能去哪里就是哪里吧。
汪汪汪!
不知道安静了多久,宋余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狗叫的声音。她下意识的挣扎了挣扎自己的身体,却发现自己又冷又烫。
她发烧了吗?
她叹了口气,可她不是已经死了?
她睁大眼睛,周围黑漆漆的,还有身边有人睡着了的呼吸声。
她慢慢爬起来,摸索着,也借着淡淡的月光,打量着。
在看到身边那张年纪轻轻的好看面庞后。
她顿时心下一惊。
这不是她姐宋娜吗?
而且宋娜好像才十来岁的样子。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她仔细回忆着自己小时候的一切,在床边摸出了一个银色的沉沉的手电筒。
推动那个按钮,照亮了屋子。
果然,这是她小时候的家啊。
那时候还住在农村,自家是个破败的农家院,爸妈和叔婶两家全部都住在这个院子里。
爷奶则住在西邻院一个更旧的小院里。
在她家,她爸宋建国她妈贾春芳和弟弟宋怀宝住在一屋,她和她姐宋娜住在一屋。
她再打量过自己瘦弱的身体,还没有发育。
“这是哪一年?”
她喃喃着,又走到了外面的客厅里。
说是客厅,不过是一间空屋子,里面摆了两把椅子,还摆了个放洗脸盆的架子。
她记得没错,架子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日历本,用手电筒照过去,上面的黑色字体清晰:星期五,6月23日。
再往下看,农历五月二十。
年份是一九八九,己巳年。
她着实心里一沉,这是回到了她小时候啊,这一年,她才十岁,正上五年级啊。
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,很痛,原来命运真的给她了一场重新来过的机会!
她把手电筒关了,她知道万一宋建国或者贾春芳看见了,绝对是要骂她废电池的。
而她现在的呼吸都还是滚烫的。
她回忆着小时候家里的摆设,在黄色的旧抽屉里找到了一些退烧的药给自己吃了,然后用暖炉倒了热水,用热毛巾继续给自己降温。
等自己的体温彻底降下来,她才回到床上躺着。
脑海里一幕幕回忆着曾经经历的一切。
6月23日,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,接下来的这个周末可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周末。
就是这个周末,贾春芳明明知道她发烧了却还要她去地里割麦子,回家路上,她昏昏沉沉的坐在拖拉机上,被宋怀宝和宋娜给推到了地上。
农村的八九年乡下的柏油路是很少的,都是乡土路和石沟。
而她就是那样不幸,摔到了石头上,尖利的石头划破了她的胳膊和她的脖子,鲜血直流。
可宋建国却认为没有伤到骨头就不用找大夫,让她在家止血自愈,也正是因为如此,她的脖子上后来留下长长的疤痕。
从锁骨到下巴,黑色的像一条蜿蜒的蜈蚣。
以至于后来,经常遭到宋娜和宋怀宝的嘲笑,还有上学的时候,周围的同学都骂她丑八怪,让她的青少年时期格外自卑。
没了上学的心思,初中毕业就去做了学徒,后来又被逼去夜总会倒酒。要不是她洁身自好,后来去学幼师嫁了刘海波,还不知道自己会惨成什么样子。
想到这里,她缓缓吸了口气。
既然重新来过,绝对要改写自己的命运,不再让自己受这样的伤害,给自己一个灿烂美好的明天。
长长的鸡啼声划破夜空,一丝丝鱼肚白挂在了天上。
贾春芳的粗着嗓门的声音准时的传了进来,“宋余,你怎么还没有起来!赶紧起来熬粥做饭了!一会还得去地里割麦子呢!”
宋余小时候是很害怕这样的吼声的,她特别希望贾春芳能够像对待宋娜或者宋怀宝那样温柔疼爱。
但她这辈子不抱希望了,她只想自己好好的。
她知道自己现在还无力抵抗贾春芳,所以答应了一声就爬了起来,扎个麻花辫洗漱自己。
这个时候,宋娜和宋怀宝都依然在熟睡。
她熟练的用筐子背了柴火,倒水倒米,烧火熬粥。
等到锅开了,天也微微亮了,宋怀宝哭哭闹闹的声音从里屋里传出来,“我要鸡蛋,不给鸡蛋我不行!”
紧接着,宋建国出了来,命令一样的,“宋余,听到没有,给你弟弟再煮一个鸡蛋!”
“知道了。”宋余平静的回答,又洗了一个鸡蛋放进锅里。
等早饭全部摆在桌子上,一家人围坐在了一起,桌上五碗粥、一盘窝头,一盘馒头。
宋怀宝和宋娜速度最快立刻一人抄起一个馒头大口咬着。
宋余往盘子里看了一眼,馒头只剩下了一个。
她想了想,伸手拿在了手里,掰下了一半。
“混账,谁让你吃的!”贾春芳果然骂了起来,“那是给你爸爸的!”
宋余哦了一声,一口馒头已经咬在了嘴里,“可是我已经咬了。”
贾春芳没好气的白她,“就许吃那一半!”
宋余不说话,一半就一半,总比肯那个放了两天的都要搜了的窝头要强得多。
好不容易重活一回,干嘛要委屈自己?
吃饱了,她又负责洗了全家的碗。
七点钟,全家都已经准备好了,一人一把镰刀一个草帽,往大门外头走。
这时候,正是割麦子的季节,家家户户都要如此,早起趁着不热的时候割麦子,晌午歇息。到了晚上,再用拖拉机把麦子拉回来,晒麦。压麦,收麦,完成整个过程。
他们一家五口走出大门,正好碰上了宋建来和刘玉华,和他们的两个儿子宋龙和宋虎。
刘玉华一看他们,立刻乐了,“大哥大嫂,也去割麦子啦,今儿去哪块地呀?”
贾春芳不冷不热的回应着,“先去村东头。”
说完,就头也不回的走着。
宋余走在最后,听得到刘玉华鄙夷的哼声。
她知道,贾春芳和刘玉华的关系并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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