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梓迦没有说错,夏安真的是唯一一个带着孩子参加聚会的人。
当大家的视线集中在她们三人身上时,夏安最初还有些尴尬,下意识地把装着楚楚练功服舞蹈鞋的大包往身后藏了藏,此刻这个包里还装着她换下来的衣服和鞋子,更加胀鼓鼓了……
但出乎她的意料,大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包,更没有奚落她,反而很是热情地迎上来。
“夏安!你终于肯现身了!”
“夏安!你这样可不行啊!掉进陈森的幸福漩涡里把我们都给忘了?”
“夏安!这是你跟陈森的女儿?真漂亮!太可爱了!”
“夏安,你还跟从前一模一样啊!一点儿都没变!陈森把你爱护得太好了!”
“……”
一拥而上的热情让夏安最初的不适消失殆尽,很快融入久别重逢的气氛中。
一共20多个人来聚会,酒店餐厅的包间里摆了两桌,和大伙儿热情地跟夏安寒暄不一样的,是角落的沙发里坐着的男人。
男人五官算不上特别好看,但即将三十,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。青春尚在,眉宇间又有了少年人缺失的沉着与稳重,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,静静地看着人群环绕的夏安,手足舒展,眉目慵懒,一瞥之下,却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。
“罗嘉楠,你小子今天奇奇怪怪的啊!来了这么久一句话也不说,缩在角落里想逃避买单啊?那可不行!夏安今天来了,怎么着也该你买单!”有男人忽然起哄。
起哄的男人外号叫红烧,因为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每顿必吃食堂的红烧肉。
夏安对此印象深刻,当然,印象更深的是他胖乎乎不亚于红烧肉饱满油腻的身材,如今看来,离校几年他也没离了红烧肉,似乎比从前更肥腻了。
在场大多数人都没听懂为什么夏安来了,罗嘉楠就该买单,也没留意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妥,只跟着起哄。
夏安自己也没听懂,只是看着红烧肥腻的身材觉得好笑,而且也噗嗤笑出了声。
罗嘉楠眼神微微一缩,笑着站了起来,“我买就我买,点一桌红烧肉够不?”
大家都想起了红烧当年“唯红烧肉才是真女神”的至理名言,哈哈大笑起来。
夏安对罗嘉楠印象不深,只记得当初班里有这么个又瘦又高的男生,长相一般,少言寡语,无论专业还是社团活动都不太出众,但现在看来,好像已经找不到从前那个单瘦男生的影子了,有点儿成功商人儒雅的气质。
罗嘉楠在说完一句话后,对夏安点了点头,神情淡淡的,“你好,罗嘉楠。”
“你好。”夏安微微一笑,觉得罗嘉楠这态度也太疏冷了些,好像两个陌生人自我介绍。
红烧当即就笑了,“罗嘉楠,你这是在进行商务会晤吗?还你好罗嘉楠,谁不知道你是罗嘉楠啊?”
大家再次哄堂大笑。
罗嘉楠抿了抿唇,眼底似笑非笑的,索性坐下了。
“算了,他就是个怪人!咱们不理他!”红烧招呼着大家坐下,“夏安,咱们真是很久没见了,咱得好好聊聊,这些年你都干啥了呢?陈森就把你藏得那么深啊!还有小夏安,来来来,要吃什么,哥哥给你拿。”
“去你的!还哥哥呢!你好意思吗?”熊梓迦喷笑,只差把手里的茶杯砸向他了。
“就是,先喊我们一声姨再称哥哥!”
红烧自己都笑了,拿了好些东西给楚楚吃,还给切了一大块巧克力蛋糕。
“谢谢叔叔,我叫陈楚楚,不叫小夏安。”楚楚很认真地解释,又把大伙逗得笑了一把。
楚楚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笑,怯怯的,躲进妈妈怀里开始吃巧克力蛋糕。
笑过之后,大家便七嘴八舌开始说各自境况。
“夏安,这几年你可算是消失了,都在忙些什么啊?”红烧问。
“我还能干啥呀,带娃呗!”夏安抱着楚楚的手紧了紧,其实心里惴惴的,一别数年,足够职场成长,同学们看起来一个个事业都发展得不错,是不是,就她一个人混成了家庭主妇?
却听有人说,“还是夏安好,有陈森宝贝似的养着,舒舒服服在家享福,哪像我们,都快成金刚了!”
夏安忐忑的心缓了下来,偷眼看了看熊梓迦,不太肯定对方是不是说真话。
“说得对!”红烧立马附和,“像夏安这样的美人尤物,就该放在家里好好珍藏,不像我们皮糙肉厚地在外风里雨里打拼。”
说完,还冲罗嘉楠挤眉弄眼,只是这话一出,遭到一众女同学的攻击:“说谁皮糙肉厚呢!”“红烧我跟你说你可算把人给得罪狠了!”
红烧连连讨饶,称:“我皮糙肉厚!我!行了吧?来来来,夏安,这些年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在瞎混些啥吧?这是我们罗总,现如今不得了,开了大型服装工厂,我这个皮糙肉厚的就在给他当跑腿。这位呢,是……”
夏安一一听着,当年学服装设计的这一群人,几年下来竟然都已经小有成就,每个人头顶大大小小都套了个金光闪闪的头衔。独立服装设计师、时尚总监、造型师、时尚专栏作家、品牌公司总监……
鲜亮的身份标识,鲜亮的人生,让全身焕然一新的夏安莫名觉得自己再度灰暗无光,虽仍然与大家相谈甚欢,却有了几分强颜欢笑的落寞感。
她看着她正前方的女子,如今的时尚总监林豆豆,当初不起眼的女孩,和她一起应聘进的某公司当小助理,眉眼间的气场已经判若两人了。
怀里的楚楚自己捧了一块巧克力蛋糕吃,不慎蛋糕掉落在衣服上,楚楚小手一拨,满衣服都蹭了巧克力。
“妈妈……”楚楚一双小手也黑乎乎的,小声叫着夏安。
“呀!”走神的夏安被拉了回来,“走,妈妈带你去洗手间。”
“我陪你去吧。”熊梓迦也站了起来。
洗手间里,夏安给楚楚擦着衣服,却有些恍惚了,耳边全是红烧给她介绍各人头衔时的声音,情不自禁地,叹了口气。
熊梓迦何等敏锐?
瞥了她一眼,悄无声息地从她手里把活儿接了过来,一边给楚楚擦,一边轻声问,“不开心了?”
夏安闷闷的,“也不是不开心,就是觉得有些落差感。你看林豆豆,刚毕业的时候我和她一起进的W公司,一起抱怨薪水低,埋怨同行欺负新人,吐槽实习生工作辛苦,几年过去,她算是熬住了那份苦,得偿所愿。一样的起点啊,我现在怕是把专业都丢光了,只会做饭带孩子了。”不,就连带孩子,陈森也常常说她带得不好。
“后悔了?”熊梓迦笑着看她一眼。
夏安摇摇头,“后悔倒谈不上,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,有得必有失吧。”
熊梓迦想了想,“当初你为了陈森选择回归家庭,我就提了反对意见,到现在,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,女人可以要爱情,但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,男人和孩子更不是生活的全部,女人总要给自己留一点独立成长的空间。生活不是一帆风顺的,总要经历风雨,一棵攀附着大树的藤蔓在风雨中是没有战斗力的,更何况,你又怎么肯定你的大树永远屹立不倒呢?命运这这东西,只有你自己站稳了脚跟才能经得起它的玩笑,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。”
夏安依稀记得,当初她说要辞职当全职主妇时,熊梓迦的确这么说过,只不过,那时候她对陈森给的爱情太有信心。
她嚅了嚅唇,“那时候,我已经有楚楚了,总不能……”顾虑到女儿还在身边,余下的话便说不出口。
“我知道那时你有你的无奈,而且每个人的人生观不一样,我只是把我的观点说给你听,但选择,是你自己做,正如你自己说的,这是你选择的生活,有得必有失,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婚姻生活,也有了我们可爱的楚楚。”熊梓迦已经把楚楚的衣服擦干净了,笑着捏了捏楚楚圆乎乎的脸,“从你的角度来说,楚楚是你最重要的收获了!”
夏安也笑了,蹲下用干手帕垫在楚楚浸湿的衣服底下,以免凉到皮肤,仰头问,“你呢?什么时候收获?”
“哈!”熊梓迦笑,“我是不婚主义,这辈子不会结婚的!你就别跟我妈一样试图说服我了!不过我倒是还有一句话送你,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,但我会支持你每一个选择,你想做的事,只要你愿意开始,任何时候都不算晚。”
夏安听着,若有所思。
“走吧!”熊梓迦牵上了楚楚的手,“楚楚,咱们吃好吃的去咯!你想吃什么告诉干妈!”
楚楚却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,并没有显得有多雀跃。
回到包间以后没多久便正式开餐了,杯光筹措,夏安忙着应酬的同时,还得兼顾着楚楚吃饭,只是,楚楚似乎没有什么胃口,夏安以为她吃蛋糕吃多了,便给她盛了一碗汤,好说歹说哄着她把汤喝了下去,楚楚喝完便恹恹的,说困了。
“可能是跳舞跳累了,我把她放沙发上睡会。”夏安抱起楚楚跟同学解释了一番。
熊梓迦还贴心地让服务员取了床毛毯来。
虽然安置好了楚楚,夏安却一直不安心,不时回头看看楚楚,怕她掉下来,怕她踢毛毯,当***人,不就是这样吗?
不多时,夏安便觉得不对劲了,睡着的楚楚发出轻微的鼾声,据她的经验,一旦楚楚打鼾,肯定就是扁桃体发炎。
她放下筷子奔过去一摸,果然,楚楚脖子耳后都十分烫手。
她立即把楚楚抱了起来,对熊梓迦道,“小熊,我得先走了,楚楚发烧了,我要送她去医院!”
“我陪你一起去!”熊梓迦忙着把她的大包小包都收拾起来。
两人匆匆忙忙告辞,并没有注意到餐桌上另一人也离开了。
当她俩疾步来到酒店,正准备叫车时,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她们面前,“上车吧,这个点车难叫,我送你们去。”
车里的人竟然罗嘉楠。
都是同学,也无需在这个时候客气,熊梓迦利落地打开车门,夏安想了想,也随之上了车。
在车上的时候,夏安给陈森打了个电话,告诉他楚楚病了,让他马上来医院和她汇合。
“怎么又病了?”陈森也是焦急的,“我马上来。”
陈森说“又”也不是事出无因,楚楚体质并不好,每一次流感来袭就没有一次躲过的,几乎每个月进一次医院,医药费对这个家庭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。
因是中午,又是周末,便给楚楚挂了儿科急诊的号,满满一诊室的人在等号。
给楚楚量了个体温,已经8°6了,夏安贴着楚楚滚烫的小脸,十分忧急,“怎么才一会儿就烧这么高了,跳完舞都还不明显。”
熊梓迦只好安慰她,罗嘉楠却不知从哪弄来一杯温水,递给她,“有小毛巾的话给孩子做做物理降温吧。”
“谢谢。”夏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,只看见他满脸认真。
她顾不得去想更多了,抱着楚楚,返身去包里找小毛巾,怀里的楚楚忽然动了起来。
“怎么了?楚楚?”夏安急问。
只见楚楚半梦半醒的,突然开始呕吐,刚喝下去的汤、吃下去的巧克力,化作奇怪颜色浓稠的液体从她嘴里喷了出来,居然一大半都吐在了罗嘉楠的手上,以及他端着的一次性水杯里,空气里散开食物发酵的气味,罗嘉楠的手乃至整只袖子都已不堪入目。
“这……对不起对不起……”夏安连忙道歉。
“没关系。”罗嘉楠若无其事地收回手,“还是赶紧给孩子收拾一下吧,我自己去洗洗就好。”
楚楚胸前也是一片狼藉,两眼泛红,还起了泪花。
夏安于是和熊梓迦开始给楚楚换衣服、喂水漱口。
也没有别的衣服,只好把楚楚的练功服穿上,再裹上夏安自己换下来的外套,罗嘉楠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们也不知道,他再次回来时,居然用盆打了一盆温水,“给孩子洗洗脸和手。”
“谢谢……”夏安试了试水温,刚刚好,心里觉得罗嘉楠未免太细心了些。
待她把楚楚擦洗干净后,罗嘉楠又端着水盆出去了,这一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,迟迟未归,而夏安,终于等来了陈森。
彼时,熊梓迦拿着楚楚的脏衣服去洗手间清理了,抱着楚楚在排队等号的只有夏安自己。
陈森进来的时候,原本还是一副行色匆匆的焦急模样,一眼看到夏安身上的新裙子脸色就阴沉下来,走到夏安身边,把楚楚抱进怀里,一言不发。
楚楚感觉到换了怀抱,只张了张眼,一看是爸爸,又疲倦地睡了。
“去哪里了?”陈森说着摸了摸楚楚额头,触手的滚烫让他皱了皱眉。
“去……同学聚会。”夏安知陈森甚深,感觉他这是生气了,心里便有些忐忑,末了又小声加了一句补充,“上次……不是跟你说过吗?”
陈森的脸色顿时更加阴沉。
正好这时叫到楚楚的号,陈森便阴着脸抱着楚楚进了医生诊室,夏安低着头跟在他身后,神情郁郁。
恰好熊梓迦回来了,一看这架势,拉着夏安轻声问,“怎么?吵架了?”
夏安摇摇头,从她手里把洗过的衣服接过来,“没事,谢谢你,陈森来了,你先走吧。”
熊梓迦和陈森的关系,一向都不太好。
熊梓迦爱玩,还是不婚主义,活得张扬又肆意,这种人不是陈森所喜欢的,虽然并没有禁止夏安和她来往,但却不喜夏安受到她的影响,每每面对熊梓迦,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。
熊梓迦何等心高气傲,为了好友,不至于跟陈森闹翻,却也不会让自己处于别人的冷眼之内。所以,夏安这么说了,熊梓迦也就没再坚持留下来。
“那我走了,有事需要我的话给我打电话。”熊梓迦不傻,这情形不是吵架了才怪,但是夫妻之间的事,她去掺和,等同于添乱,她能做的,只是在夏安需要她的时候,义无反顾地给予支持。
整个看病取药的过程,陈森都没和夏安多说一句话,全程冷脸。
女儿发烧,夏安本就心存愧疚,便也小媳妇似的跑上跑下拿药,最后跟在陈森后面出了医院。
陈森是开车来的,车停在医院停车场。
夏安身上挎着两个包,提着一兜药,蹬着高跟鞋的她要小跑才能赶上陈森的步伐。
眼看走到自己车边了,陈森开门把楚楚放进车里,夏安加快几步想跟上上车,却不慎踩在一颗小石子上。
“啊——”高跟鞋一崴,她摔倒在地,脚踝处的刺痛,让她忍不住轻声尖叫,与此同时,手里的药、肩上的包都掉到了地上,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。
她咬着唇,朝陈森看过去,却见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高跟鞋上。
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脚,只是这双鞋,无处可藏。
“你说你是不是自找的?”
陈森快步走了过来,站在她面前,居高临下的,即便夏安不抬头看,也能感觉到陈森的怒气,沉沉地压下来。
“我说了不让你去参加什么同学聚会你不听!为了同学聚会!女儿发烧也不管了!聚会能比女儿还重要?”陈森本就压抑着的怒火,在这一刻爆发了,劈头盖脸地冲着夏安发泄下来。
夏安脚疼,被陈森吼得脑子里嗡嗡直想,隐约记起多年前的校园里,和陈森看完电影回来,她撒娇说走累了,陈森便背着她沿着月光下的林荫小道,一直背到宿舍门口。她只记得,那一夜,月辉淙淙,整个世界温暖而宁静。也许,正是那一夜的月光,或者后来很多个夜晚的月光,给了她孤注一掷的勇气,把她的一生毫不犹豫的交给了陈森。
只是,月光始终不曾变过,她期待的岁月静好的时光,为何不是她设想的淙淙如辉呢?
她没有抬头看陈森,低着头,心里被一团又酸又涩的东西堵得难受,堵着口气回道,“女儿不是我一个人的?为什么你可以去钓鱼?我不可以出来聚会?”
“你还有理了?为什么?你是在家专职带孩子的,你问我为什么?我从早到晚累得爬不起来,好不容易有时间不加班去休闲一下,你还让我带小孩?”
陈森的怒火更大了,却也一言戳中了夏安心中最敏感的地方。
是,他是赚钱的那一个,他是金主,如今她吃饭穿衣都要向他伸手,所以她没有资格跟他说三道四,只是,他可知道,她每天在家里也累得腰酸背痛?而她,何曾跟他道过一声累?
没有再辩解,再吵下去除了彼此斗气不会有结果,他们之间的争吵,从来就没有过输赢的结果,她是说服不了陈森的。
结婚这几年,她已经明白,说服一个人,本就是世上最难的事。
但还是会难受,此刻心里那团酸涩的气不断膨胀,已经堵得她喘不过气来,眼泪忍不住开始一颗颗往下掉。
陈森也是生气的,气她不听他的话,气她只顾把自己收拾得花枝招展不顾女儿健康,也气她虚荣,非穿这样不适用的衣服鞋子,摔到了自己的脚。
可气归气,她总是自己老婆,是自己疼爱的人。
把楚楚的药和她的大包小包都扔进车里后怒火还没消,看着她那双鞋,便将气撒在这罪魁祸首上,弯下腰,顺手捋下了她的鞋子,转身就扔进垃圾箱里去了。
低头掉眼泪的夏安听见鞋子掉进垃圾桶的声音,心也跟着缩了一下,这么贵的鞋子……
陈森也没说话,只将她抱了起来,却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夏安伤了脚,他要抱她进医院检查,但女儿睡着,将她一个人留在车里也不放心。
迟疑间,身边响起一个声音,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?”
陈森侧目,看见一个男人,手里提了一个饭盒,一身穿着非但得体,还很有含金量。
这个男人,他不认识……
“我是夏安的同学,今天一起聚会的。”罗嘉楠自我介绍。
陈森低头看怀里的夏安,此刻才发现她红着眼圈,眼角都是泪。
又哭……
当***人了,还总是这么爱哭!
可是,心里到底软了下来,郁结的那些怒火也消散了些。
夏安噘着的嘴稍稍收敛,毕竟委屈的样子不能给外人看见,点了点头,“是同学,罗嘉楠。”
恰好这时,楚楚醒了过来,揉着眼睛,迷迷糊糊的叫妈妈。
陈森便问,“楚楚,妈妈脚伤了,爸爸要带妈妈去看脚,你能自己走,陪妈妈一起去吗?”
楚楚点了点头,自己下车来。
陈森便礼貌地拒绝了罗嘉楠,“谢谢,罗先生,不麻烦你了。”
罗嘉楠笑笑,没再坚持,看着这一家三口再度往医院而去。被陈森横抱在怀里的夏安,光裸的脚趾,在阳光下泛着淡淡光泽,白皙,而纤细。楚楚则抓着陈森的裤子,迈动着两条细腿,急促跟着爸爸的步伐。
内心里便有些失落。
他之前离开医院本就是给楚楚和夏安买午饭的,因为楚楚中午基本没吃什么,又生了病,喝点清淡的粥自是最好,买完回来,远远便看见夏安摔一跤,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,正好听见陈森对她发脾气。
所以,传说中爱极了夏安的陈森,就是这么对她的?
不过,他又有什么立场管闲事?
他苦笑,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饭盒,顺手扔进了垃圾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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